第169章 艾彌絲坦

　　幾乎就是在同壹時間，菲羅斯家族的濱海莊園。
　　這座莊園似乎已從幾天前“家族內鬥”的混亂之中恢復過來。
　　除了少了壹些熟悉的面孔，家主換成了卡蜜爾，壹切都似乎跟過去壹般無二。
　　而這時，菲羅斯家族又迎來了壹位貴客。
　　這位貴客甚至需要灰夫人卡蜜爾親自到門口迎接。
　　她年紀不老不小，身著壹副赤黑配色的諾克薩斯將軍鎧甲，五官精致但皮膚粗糙，壹看就是在前線風吹日曬，打過不少仗的。
　　“艾彌絲坦將軍。”
　　卡蜜爾很罕見地放低姿態，主動握手致敬。
　　因為艾彌絲坦的地位，配得上她的尊敬——
　　艾彌絲坦是諾克薩斯帝國的大貴族，也是帝國的戰團領袖。
　　而“戰團”這種編制，則算是諾克薩斯的壹種特色。
　　因為諾克薩斯帝國在壹開始，其實是由幾十個在符文戰爭中幸存下來並互相接觸融合的小王國、小部落組成的軍事聯盟。
　　而諾克薩斯在後來900多年的對外擴張歷史之中，又完整地吸納了更多王國、部落的軍事力量進入其中。
　　這些小王國、小部落在並入帝國後仍舊被允許保留獨立的編制，甚至擁有自治領地，允許自行征收稅賦——
　　只是王國和部落變成了“戰團”；
　　國王、部落首領變成了諾克薩斯的將軍，變成了戰團領袖。
　　甚至，他們的皇帝都不是世襲制的，而是從戰團領袖中推選出來的。
　　所以諾克薩斯從壹開始就不是壹個中央集權式的帝國。
　　而是壹個由無數軍閥、諸侯拼湊而成的“神聖諾克薩斯帝國”。
　　遍布瓦羅蘭大陸的上千個城市議會和自治城主，構成了它的行政網絡；
　　上百個戰團和戰團領袖，構成了它的戰爭機器。
　　如果是在地球，這種遍地“節度使”、全國“選帝侯”的王朝，國內環境幾乎註定不會太平。
　　時間長了，就算不改朝換代，也壹定會出現慘烈的內部爭鬥。
　　但符文之地可是有魔法的超凡世界。
　　諾克薩斯帝國的中央軍，永遠都掌握著不朽堡壘，掌握著法師結社，掌握著帝國的最高武力。
　　歷史上造反的地方戰團不是沒有，但他們每次都是剛舉起反旗，就被帝國軍隊以雷霆萬鈞之勢絞殺殆盡了。
　　有這些前車之鑒，軍閥頭子們當然壹個比壹個老實，壹個比壹個“全忠”。
　　於是900多年下來，帝國不僅沒有因為這種權力分散的軍事體制而出現混亂；
　　反而因為投降“仍不失戰團首領之位”的優惠統戰政策，在擴張過程中獲得了無數王國、部落的歸附。
　　總之……
　　這位艾彌絲坦將軍，是個來頭很大的軍閥頭子。
　　她壹家的領地就比整個雙城都大，手底下還掌握著帝國精銳的符文劍士軍團，卡蜜爾在她面前當然不敢怠慢。
　　更何況，卡蜜爾這次請艾彌絲坦過來，還是有求與她。
　　“艾彌絲坦將軍。”
　　“請跟我來。”
　　卡蜜爾邁著優雅精準的步伐，以無可挑剔的貴族禮儀，將艾彌絲坦壹路迎進家族的會客大廳。
　　管家恭敬地請她上座，女仆則溫馴地奉上茶水。
　　而艾彌絲坦看了看……
　　“切……別整這些繁文縟節的東西。”
　　“只有德瑪西亞的軟蛋，才會講究這些。”
　　她大馬金刀地往沙發上壹坐，又很諾克薩斯地把腰間礙事的長劍取下，往茶幾上隨手壹丟：
　　“說吧，卡蜜爾，那個領風者協會是怎麽回事？”
　　艾彌絲坦開門見山地問道。
　　她和卡蜜爾也算是老熟人了。
　　因為艾彌絲坦在諾克薩斯的戰團領袖之中，也算是壹個比較有“創新意識”的人。
　　在其他將軍還在熱衷於老祖宗留下來的弓馬騎射的時候，艾彌絲坦就想到了要將科學武器大規模運用於作戰之中。
　　甚至徹底改變過去的作戰模式，完全用武器替代人的作用。
　　所以艾彌絲坦非常癡迷於燃燒彈、毒氣彈、煉金炸彈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。
　　而研究生產這些先進武器的學者和廠家，又基本集中在祖安和皮爾特沃夫。
　　所以艾彌絲坦時常會造訪雙城，定制並采購武器裝備。
　　武田齋藤就是她的供貨商，而菲羅斯家族則是她的牽線人。
　　“我這次本來就打算造訪祖安，找人幫我研究壹款更適合艾歐尼亞戰場的煉金炸彈——妳知道的，艾歐尼亞連樹都會說話，這實在太煩人了。”
　　“必須得壹把火將它們燒個幹凈，才能為帝國的偉大征服鋪平道路。”
　　艾彌絲坦平靜地說著她未來的艾歐尼亞征服計劃，又不滿地說：
　　“可我還沒成行，就發現我們的老朋友武田齋藤已經死了。”
　　“這需要我花時間尋找新的供貨商，這很麻煩。”
　　她像是在隨口跟老熟人抱怨。
　　“麻煩？那倒不會。”卡蜜爾心領神會地接話道：“領風者應該會繼承武田齋藤的產業，繼續跟您合作的。”
　　“哦？”艾彌絲坦意味深長地笑了：“可妳在信上不是說，他們是帝國的敵人麽？”
　　“未來壹定是，但現在不是。他們的人要吃飯，就肯定得繼續跟帝國做生意。”卡蜜爾不緊不慢地回答。
　　“那既然如此……”艾彌絲坦微微壹頓：“既然領風者不會損壞帝國的利益，我又為什麽幫助菲羅斯家族，與他們為敵呢？”
　　這麽快就說到重點了。
　　諾克薩斯人真不講究。
　　“這是我的壹點兒心意。”卡蜜爾緩緩推出壹張，她早就準備好的禮物清單。
　　清單上的內容不多，但數量巨大。而且有壹項非常捉人眼球：
　　“人工海克斯寶石的合成技術？”
　　艾彌絲坦眉頭壹揚：“呵，卡蜜爾，妳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？”
　　“連這種事關家族命運的寶物，也肯輕易獻給帝國？”
　　而卡蜜爾只是語氣平靜地說：“命沒了，要錢也就沒有用了。”
　　“不錯。”艾彌絲坦掂了掂這輕飄飄的禮物清單：“妳很有決心。”
　　“但妳越有決心，越說明這次的敵人不好對付。”
　　“領風者，迦娜女神的信徒。”她微笑質問：“卡蜜爾，妳覺得我會蠢到為了這點小錢，就去得罪壹位真神麽？”
　　卡蜜爾默然無語。
　　這家夥……壹開始還裝得對領風者完全不了解似的，套她的話。
　　但實際上，艾彌絲坦恐怕在來之前就已經通過戰爭石匠的情報網絡，調查過領風者協會的詳細情況了吧？
　　現在還想漫天要價？
　　“抱歉，我只能拿出這麽多了。”卡蜜爾說。
　　這還嫌少。再多給的話，她還不如也去投領風者呢。
　　“不夠。”艾彌絲坦卻還搖頭。
　　“那可是壹個真神教團。”得加錢。
　　而且加錢了也不壹定管用。
　　和真神教團開戰，這麽大的事，艾彌絲坦自己是無權決定的。哪怕她是戰團領袖。
　　她最多拿錢回不朽堡壘，幫卡蜜爾在帝國高層斡旋。
　　“不，有您就夠了。”卡蜜爾卻這樣回答：“因為我不需要您幫我摧毀領風者協會。”
　　“我只需要，您代表諾克薩斯帝國，在皮爾特沃夫駐軍。”
　　說著，她拿出壹份早就準備好的文件。
　　上面寫著：
　　《皮－諾安保條約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