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3章 新作開機

　　何鴻生，澳門賭王，或許不如稱之為澳門地下皇帝還要來得實在壹點。在這裏，沒有人敢說何鴻生半句壞話，因為每個人都知道，就算再隱秘都壹樣能被何老爺子知道。
　　澳門向來有東方的蒙地卡羅之稱，絕對是個黃金之地。香港三大社團哪壹個不是實力強勁，隨便振臂壹揮就能有數以萬計的手下。可是，沒人敢動何鴻生，同樣沒人敢對他的地盤做出任何不合規矩的事。
　　因為在澳門，何鴻生就是壹切，就是澳門人的天空。只要何鴻生壹句話，整個澳門街的人都將成為悍勇的鬥士。任何人到了澳門，都必須得按照何老爺子的規矩做事，沒有人例外。就連後來內地政府入主澳門，為了穩定都不得不安置與何家有關的人作為特首，足見何老爺子的地位。
　　在香港，劇組拍攝時可以不去當地黑幫大哥那裏拜碼頭，可是來到澳門，他必須得吩咐余家譽拜碼頭才行。蕭然不想劇組拍攝時隨時隨地出問題，更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個把人。
　　當然，何老爺子不是黑幫大哥，可是勢力卻絕對遠遠勝過黑幫大哥。只要他壹句話，現在澳門的兩大社團隨時都得接受大清洗。只可惜，余家譽回來後告訴蕭然，何老爺子在休假，不見客。
　　蕭然惟有打消見見這個傳奇人物的念頭，其實《暗花》這片子裏的洪老爺子就是以何鴻生為原型的。沒能見著，真是壹件很遺憾的事。
　　第二天，拜神儀式過後，蕭然宣布正式開機。化妝師以及造型設計師紛紛開始忙碌起來，壹個小時後，發哥和蘇仁耀都化好妝出現在蕭然的面前。
　　可是有什麽不對勁？蕭然皺著眉頭，揉著鼻子來到發哥面前。蘇仁耀倒是沒問題，他的光頭再加上那個紋身，十足有幾分劉青雲的神韻。
　　可是，問題仿佛是出在發哥身上。發哥見蕭然圍著自己轉了幾圈，心知肯定有什麽地方不合蕭然的心意：“阿然，有什麽問題？”
　　轉了幾圈，蕭然終於明白問題出在什麽地方了！是發哥給人的感覺不夠憔悴。決定了開拍這部影片之後，蕭然就已經讓發哥開始減肥了，這段時間減下來，已經減得跟《英雄本色》裏那樣瘦了。
　　無論是服裝還是造型設計上，都沒問題的。蕭然當初為了這個曾經指點過張書平，要盡可能的復制原來的版本。可是，現在驀然發現，發哥給人的感覺就是正義，如何看都不像是壹個貪汙司警，而這就是最大的問題所在。
　　“阿遊，去把騰復仁和張書平叫來！”蕭然皺住眉頭對身旁的副導演遊達誌吩咐了壹句，這才對滿臉疑惑的發哥說：“發哥，妳的形象不符合我心目中的人物形象。這是壹個貪汙司警，心狠手辣，妳看上去不太像。”
　　“不是呀，我覺得這樣挺好的！”發哥奇怪的打量了壹下自己的造型，他覺得這樣很不錯的：“不過，妳是導演妳做主！”
　　騰復仁是化妝師，亦是魅影公司提拔的新人，年輕而且富有想象力。蕭然曾在《賭神》裏用過此人，覺得這人的化妝能力還是很強的。
　　待騰復仁和張書平跟著遊達誌匆忙趕來，蕭然向兩人招呼了壹下，示意讓發哥擺出壹個POSE。見到發哥的動作之後，蕭然才凝視望著兩人：“妳們有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，跟我要求的好象不太吻合。”
　　“這樣很不錯呀！”張書平和騰復仁都驚訝的看著蕭然回答，他們真的覺得這樣挺符合蕭然想要的那種效果。
　　蕭然搖了搖頭，這絕對不是他想要的形象。凝視看著發哥那明亮的眼睛，他突然有了主意。發哥的眼神太正了，這需要壹點變化。其次便是化妝的問題，他認為還需要多加壹點頹廢的感覺。
　　“能不能讓他的眼神稍微渾濁壹點，再讓他多壹點胡渣子，這樣看上去就差不多了！”蕭然對兩人吩咐了壹下，隨即便眼看著發哥跟著去了。
　　半個小時後，當發哥由化妝間出來時，蕭然還是覺得不對勁。看著發哥和騰張兩人向自己走來，蕭然仿佛抓到了什麽靈感，連忙大叫壹聲：“站住不要動！”
　　發哥三人猛然壹驚，停住了步伐。蕭然立刻抓住那道靈光，是發哥的步伐太大了。步伐太大了，配合以本來就很有威武氣息的發哥，那就便得更加直爽了。想到這點，蕭然流露出喜悅的笑：“發哥，妳的步伐盡量小壹點走走看！”
　　周閏發似乎有點明白蕭然的意思了，讓自己走動的步伐變得小壹點。可蕭然還是不滿意，直到調整了幾次之後，這才大呼：“沒錯，就是這樣的步伐，不過，行走的速度還要急促壹點，我想那樣就差不多了！”
　　發哥很快就把蕭然想要的表現出來，走到蕭然面前笑問：“這次該滿意了吧？大家都在等著妳呢，沒必要那麽認真！”
　　蕭然搖了搖頭，拍電影本來就是要認真才拍得好，如果連這樣的細節都不重視，演員的表演就會顯得格格不入。無論如何，現在發哥的形象完全符合了蕭然想要的效果。
　　向周圍的工作人員大喊壹聲，立刻便忙碌起來。蕭然看了看天色，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，心知很快就要開始了，連忙把黃永恒這個攝影指導給找了過來。
　　蕭然不是不想用杜克風，而是眼前這樣的片子還是黃永恒擅長壹些。黃永恒跟幾個攝影師說了幾句，便來到蕭然身旁問：“然哥，有什麽問題？”
　　“問題？不是的。”蕭然呵呵笑了，哪來那麽多問題呀：“我想妳在某些鏡頭上要註意捕捉光源，造成強烈的對比。還有，吩咐燈光師把燈光打好。在這部片子裏，燈光是非常重要的！”
　　第壹場戲是飯店那場戲，張書平指示著手下在飯店裏布置了老半天，再跟黃永恒協商壹下。蕭然則在攝影機的位置呆著，緩緩移動著攝影機。張書平的確是絕頂高手，將空間等各方面都梳理得極富層次感。
　　他們很快便忙完了，蕭然向蘇仁耀和發哥看了壹眼：“準備好了沒有？這是現場收音，可得幹好壹點！”
　　現場收音是壹種非常幹凈利落的錄音方法，現在的香港影壇全都是采用後期再配音的方法。因為現場收音會讓拍攝進度慢了許多，而後期配音則可以省下若幹時間。
　　若是換做後期再配音的情況下，演員甚至不需要說臺詞，只需要配合著口型就足夠了。甚至於在現場說其他的都沒問題，就好象杜琪峰拍攝《槍火》裏吳鎮宇打黃秋聲的壹段戲，因為那天是黃秋聲的生日，當時吳鎮宇便是壹邊抽著黃秋聲的耳光壹邊猛說：“生日快樂！”而這在影片上映後，根本就看不出來。
　　“ACTION！”確認各單位都準備好了之後，蕭然拿著揚聲器大喊壹聲，見攝影機開始運做起來，他這才走近了看著表演區裏的情況。
　　發哥帶著壹班手下推開門走進飯店裏，掃視壹眼便徑直走向其中壹張桌子……就在這時，蕭然大叫壹聲：“CUT！”
　　各單位都停了下來，蕭然向另壹張桌子處的蘇仁耀招了招手。蘇仁耀是壹個頗有男子氣概的漢子，他顯然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，畏縮著來到蕭然的面前。蕭然微微壹笑：“阿蘇，剛才妳在幹什麽？我說了，不要緊張，妳這個角色的性格就是在於不論發生什麽事都好象與妳無關壹樣，明白了嗎？”
　　第壹次主演總是有些怯場，蕭然完全理解這壹點。所以，倒是沒怎麽責怪蘇仁耀，安撫了壹陣子。蕭然再次喊了開始，可是不到壹會，他就再壹次的喊了停。
　　這壹次不止是蘇仁耀出了問題，就連發哥的表演都有了壹點不對勁。蕭然暫時沒理會發哥，只是來到蘇仁耀的桌子那裏，揮手讓他走開。然後，蕭然示意讓發哥在那裏繼續表演，而他自己則在那裏埋著頭繼續喝自己的湯，在壹群顧客間顯得突兀之極。
　　示範結束，蕭然向蘇仁耀問了壹句：“明白了嗎？現在自己來試壹下！”
　　到了發哥面前，蕭然忍不住嘆了壹口氣，看來這樣的暴力電影，在這個時代的確是非常罕見的，怨不得連發哥都沒完全掌握到其中的精髓。
　　向那個龍套演員微微壹笑，蕭然接過發哥手裏的道具酒瓶，看都不看發哥：“發哥，看清楚了。”
　　酒瓶壹下壹下的砸在那龍套演員的手上，蕭然的臉色卻變都不變壹下，完全就是壹種不把人當成人的味道。周閏發楞是看得眼睛發直，這樣的表演是不是太冷了壹點？
　　看見了發哥的神色，蕭然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，把酒瓶遞給他：“沒錯，就是要這樣的效果，可以開始了嗎？”
　　發哥無所謂的笑了笑：“我忽然覺得妳真是個天才，竟然能夠想出這樣冷峻的表演方法！”
　　蕭然嘿嘿壹笑，卻是什麽都沒說。這年頭演員們的表演都是相對很正統的，幾乎看不到像以後那樣十分具有個人特色的表演方法。其實開拍這部影片，蕭然壹直都沒想過這片子能賣座。
　　因為現在流行的吳雨森那樣的激情派，而不是這樣的冷靜派。縱觀這時代裏的所有反派人物，不敢說是都是千人壹面，可百變不離其宗，都是兇神惡煞的樣子。殊不知，這種什麽都不表露出來的兇狠才是真正讓人感到恐懼的。
　　蕭然不敢確定這部影片能夠賣座，因為這本來就跟時代的潮流是相違背的。問題在於，他試圖以此來引導，或者不如花錢給港片鋪出這麽壹條路。他心甘情願這樣幹的，不過，有了發哥主演，票房再差，都是很難低於千萬的。
　　其實拍攝是很乏味的，漸漸的半個月過去了，因為演員和劇組職員都不是很能夠適應這種獨特超前的風格，結果進度倒是挺慢的。不過，好在大家漸漸都適應了這樣的風格，速度漸漸快了起來。
　　這個白天，蕭然把所有的主創人員都叫來請吃飯。在壹間飯店的包間裏，劇組幾乎每個單位的頭頭都來了。蕭然舉起裝了清水的杯子向大家敬了壹杯：“這半個月來進度很慢，希望吃了這頓飯之後，能夠快壹些，不過還是質量第壹！”
　　蕭然不喝酒，這是圈子裏每個人都知道的，倒不覺得有什麽不恭敬的地方。談談笑笑之間，時間過去了不少。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，蕭然這才輕輕敲了兩下桌子，嘈雜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。
　　掃視壹眼正在看著自己的眾人，蕭然微微壹笑。他想在這個時候給壹些不太受重視的部門壹些重視了，灌輸壹些觀念給他們，讓他們傳播開。籌措了壹下自己的想法，蕭然才含笑道：“其實在座的每壹位都是劇組非常重要的……”
　　“就拿燈光師來說吧！”蕭然的目光投向燈光師竇文寶，不禁讓那家夥有些手忙腳亂起來：“每個人都認為燈光師沒什麽用，就是隨便打壹打燈。現在拍這部戲，我想阿竇現在知道做燈光都不是那麽容易的了吧！”
　　竇文寶雖然起初有些尷尬，卻很得意蕭然拿自己來做典型，不是因為別的，而是因為這段時間以來，他的確覺得自己像藝術家多過像壹個燈光師，這樣的感覺無疑是非常愉快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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