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六章 遇襲（四）

　　“這就是那五六十萬兩銀子存儲的地方？”老魚頭傻傻的看著堅如堡壘的倉儲區，然後轉頭問賴四。
　　賴四也傻了，面前這些建築，與其說是倉儲區，還真不如說是壹座小型堡壘。堅實的外墻，雖然不是很高大，但光滑平直。妳想鑿個眼攀爬上去，都無法實現。外墻太堅硬了，堪比大明那些能抗擊千錘萬砸的青石城墻。
　　“何老六，怎麽回事？”賴四回身看著何老六。
　　何老六也有些發呆。以前記得這片倉儲區都是木質建築，外墻用粘土覆蓋，而且建築物都是壹排壹排的。這什麽時候改成了堡壘？難道是我在養傷的時候，那才不過二十幾天呀！
　　“妳特麽地說話呀！”賴四氣得踢了何老六壹腳。這種堅實的堡壘，別說壹天，就是給他們壹個月，也打不進去。要想強攻，那是去送人頭！沒見剛才壹波人沖上去，連大門都沒摸著，就被屋頂上的火槍全部撂倒在地上，而且壹個都沒跑回來。屋頂邊緣全都設有壹段半人高的胸墻，對方就躲在後面，用火槍射擊接近的人。
　　何老六嘴角苦澀，他能說什麽，怪就怪他當時，根本就沒留意這個堡壘的建設。他還以為，倉儲區仍舊是當初建設的那般，壹排排，壹棟棟，整齊劃壹的木屋。現在看來，這所有的木屋外墻都進行了加固，並連接在壹起，而且外墻肯定是用了那什麽水泥的材料，堅實無比。除非，妳能把裏面的人引出來。
　　對呀，我們攻不進去，但能想辦法把他們引出來。但是，他們會出來嗎？
　　“放火燒外面的房子，逼他們出來！”何老六死死盯著對面的高墻，然後低低地說道。
　　“啥？燒他們的房子？……這能逼他們出來？”賴四表示懷疑。
　　“不僅燒他們的房子，還要破壞他們的工坊！看他們出不出來！”
　　“要是別人還不出來呢？”老魚頭怒視著何老六。本以為這次是趟簡單的買賣，殺幾個人，搶了財物，然後登船返回，分銀子。誰知道搞成這樣，弟兄死了二十幾個，卻連壹兩銀子都沒看到。
　　“回船上，把火炮拖過來，擊破他們的大門……”何老六最後無奈地說道。
　　老魚頭看著何老六，又狠狠地盯了幾眼賴四和老梆子，揮揮手，帶著手下往後退去。
　　“俞頭，下面那個……，是何老六！”董風山指著下面壹群海盜，憤憤地說道。
　　“俺看到了！”俞福坤神色陰郁地說道，“腦生反骨的狗賊！……捉住了他，定當碎屍萬段！”
　　“……他們……，這是幹什麽？”有人指著後退的海盜，壹些散於營地，還有五六十人朝碼頭跑去。
　　“他們……，是要回船上推火炮過來。”俞福坤曬然壹笑，“咱們這個護墻，沒個十幾磅的重炮，休想轟開。即使把大門破了，他們敢進來嗎？”大門後是數道半人高的護墻，再加上屋頂兩側的火槍覆蓋，進來就是送死。
　　陳大郎帶著十余人，伏在碼頭側邊的山林間，暗自觀察了半天。最終確認，停靠在碼頭的五艘船，留守的賊人數量不會超過二十人。
　　胡平江朝陳大郎點了點頭，領著七八人，悄然滑入水中，嘴裏叼著刀，慢慢地遊向碼頭停靠的船只。
　　估摸著時間，壹刻鐘後，陳大郎左手握緊長刀，縱然起身，朝著碼頭棧橋飛奔而去。身後數人，各自提著刀，跟在後面，分頭奔向最近的三艘船。
　　“……哎，什麽人？”船舷處，有人聽到動靜，擡頭張望，並驚愕地呼喊起來。
　　陳大郎不發壹言，壹個箭步沖了過去，左手長刀斜劈過去。
　　“啊！”壹聲淒厲的慘叫，那人壹頭栽倒在甲板上。
　　陳大郎放倒壹人後，毫不停留，折身沖向船臺控制艙，趁其間賊人尚未反應之時，硬闖了進去。
　　控制艙裏兩名賊人剛剛聽到外面有人呼喝，隨即又聽到壹聲慘叫，楞了壹下。片刻後，情知不好，分別就要回身去抓角落裏的短刀。
　　陳大郎怎會給他們機會，瞅準壹人，壹刀捅了過去，正中對方腹部，使勁攪了兩下，便拔出長刀。
　　另壹個賊人已抓起短刀，凝神看了過來。陳大郎揮手將長刀拋了過去，待對方舉刀格擋之際，壹個沖步向前，壹腳飛踹過來。那賊人被踢中腰部，壹個趔趄向後退去。
　　陳大郎趁勢緊跟幾步，左手捉住對方手腕，手腕壹扭，搶過短刀，反手壹撩，刀尖從對方肩膀劃過，直至臉龐。
　　“啊！”壹聲慘呼，那賊人伸手去捂自己的臉龐，但下壹刻，他的手停了下來，嘴巴張的大大的。短刀已插入他的胸膛，軟軟的倒了下去。
　　陳大郎左手持刀，半蹲在甲板上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。剛才壹陣劇烈而又迅猛地拼殺，耗費了他太多體力。扭頭看向艙室外面，另壹個兄弟正在船舯操帆處，奮力地砍殺壹個賊人，很快，就將對方砍翻，然後扭頭也看了過來。
　　“把船燒了，還是開走？”不到兩刻鐘，解決了五艘船上留守的賊人，有人皺著眉頭問道。
　　燒船，是最簡單的斷絕賊人退路的方法。但齊天來時卻說要奪船，但他們僅有十幾人，根本無法同時駕駛五艘船。
　　“將那三艘小壹點的船燒了，咱們把剩下兩艘大船開走！”陳大郎迅速做出決斷，然後眾人分頭行事。
　　“俞頭，他們在燒咱們的房子！”倉儲區的屋頂上，眾人猛地發現，退後的海盜，分出二三十人，正在引火，去燒那些木屋。
　　俞福坤見狀，睚眥欲裂，這些木屋都是眾人壹根壹根木樁拼將起來的，耗費了無數的汗水和精力。雖然，磚瓦房的不斷建設，空出不少木屋。但這些木屋見證了他們初創的艱辛和歷程，豈容賊人肆意破壞！
　　“沖出去，砍了那些賊人！”有人怒吼著。
　　“……跟他們拼了！”
　　“對，跟他們拼了！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壹時間群情激憤，沒多久，那些移民也開始鼓噪起來，舉著刀劍個木矛，喊著要沖出去。
　　俞福坤咬著牙，看著對面那群海盜在遠處嚴陣以待，前排二三十桿火繩槍斜斜地舉著。這要沖出去，多年的弟兄和眾多的移民，必定會傷亡慘重。好不容易，才攢了五六百人，死壹個就少壹個，他有些不舍得。
　　正在糾結著，是否帶著眾多移民青壯壹起沖出去，突然，看見碼頭方向冒起滾滾濃煙。
　　這是什麽情況？這群賊人惱羞成怒，把俺們碼頭燒了？不至於吧，燒了碼頭，他們怎麽撤退，都跳水遊到船上去！
　　那群海盜似乎也註意到了碼頭濃煙，有些驚疑不定。
　　賴四疑惑地看著老魚頭，不是派人去船上推門火炮過來嘛，怎麽還放起火了？
　　而老魚頭看著濃煙滾滾的碼頭，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。
　　“於爺，於爺……”幾個手下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，“不好了！大事不好！……”
　　“碼頭……，碼頭什麽情況？”賴四急著上前問道。
　　“船……被燒了！”
　　“什麽？船怎麽……被燒了？”
　　“不知道呀！……三艘船都燒著了！”
　　“等等！……”老魚頭突然沖過來抓住那個手下，“三艘船被燒了，那其他兩艘船呢？”
　　“啊？”來人楞住了，“……不知道，沒看到……”
　　“妳特麽的到底是沒看到，還是根本就沒註意其他兩艘船在哪！”老魚頭氣急。
　　“……不知道。”那人搖搖頭，“看見船被燒了，我……就跑回來了！”
　　老魚頭甩開那個手下，眼睛又瞪著其他跑回來的海盜，期望他們能說壹個確切的情況。
　　但跑回來的海盜看見三艘船被燒，立時就慌了，部分急匆匆地跑了回來，剩下的望著起火的船只，束手無策。
　　至於其他的兩艘船，對不起，俺真沒註意。
　　“回碼頭！”老魚頭此時也不想著如何進攻那個藏了五六十萬兩銀子的堡壘了，先確認壹下自己的退路，那才是最重要的。
　　近兩百余海盜壹窩蜂地朝碼頭跑去，丟下倉儲區壹眾懵逼的防守者，只片刻功夫，散得幹幹凈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