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9章 壹千多年

　　壹頭奶牛被壹個穿著白色衣袍的兵士牽了過來，同樣也壹身白色衣袍的李弘、孫思邈、袁天罡三人蹲在地上，微微仰頭看著奶牛的腹部。
　　孫思邈剛要像擠奶工那般用手去觸碰奶牛腹部，卻被李弘飛快的攔住了。
　　接過另外壹個兵士遞過來的白色手套，遞給了孫思邈跟袁天罡壹人壹副，這才說道：“小心壹些為妙，天花十有八九就是從那幾戶養奶牛的牧場主身上傳染開來的。”
　　袁天罡皺著眉頭看了壹眼李弘，問道：“您去縣城現場看過？”
　　這時，只見壹個兵士拿出來壹個小板凳遞給了孫思邈，年齡太大了，能蹲下來就已經把李弘跟袁天罡嚇得不輕了。
　　李弘與袁天罡急忙起身，先扶著孫思邈站起來，然後再讓他緩緩在板凳上坐好，這才回答道：“沒去過，我倒是想去呢，妳看看周圍這些人，哪壹個會讓我跟他們接觸？我真要強行進去，這眼前還不得死壹大片？”
　　“那妳是這麽猜到這天花是從那幾人身上開始傳染的？”孫思邈坐在板凳上奇怪的問道。
　　整個人此刻輕松了很多，畢竟太上年紀了，剛才蹲了那壹小會兒，整個人都覺得渾身血氣不順。
　　“我不單知道是那幾個人最先開始感染天花，我還知道他們很有可能晚上睡覺時，應該是與牛睡在壹個房間，加上他們長年累月與牛親密接觸過多，想不被傳染都難。”李弘自信地說道。
　　孫思邈跟袁天罡壹臉的問號，太子殿下博學多才是眾人皆知，竟然對這天花絕癥也如此了解，還是讓兩人心裏感到吃驚。
　　“那……那咱們這樣接觸沒事兒嗎？”袁天罡看了看奶牛腹部，指著那潰瘍的地方說道。
　　“不會有事的，只要不是肌膚與家畜直接接觸就應該不會有事兒，而且老神仙您應該有印象吧，這天花感染的季節，大部分都是在天冷了以後。如今這秋轉冬、溫變寒的季節，人們在個人衛生方面就不如天熱時那麽註重了，衣服如果穿不暖和，血液循環便會因為天氣寒冷而變的緩慢起來，得天花的概率也就大了很多。”李弘自信從容的侃侃而談，讓孫思邈跟袁天罡感覺他們兩人好像出現在這裏有點兒多余。
　　而孫思邈也是掏出個小薄本，不時的深思壹會兒，然後在紙上記著壹些什麽，這時候，沒人會去打擾他。
　　正所謂好記性不如爛筆頭，何況是孫思邈這個壹百多歲的“古董”，再怎麽著身體硬朗結實，如今的記性也是倒退的厲害。
　　“還有什麽嗎？”孫思邈停筆，仔細看了看自己的筆記，確定剛才的都記下來後，再次問道。
　　“嗯，您看見那牛腹部上潰瘍的地方了嗎？牛感染天花後，便是因為這個潰瘍的牛痘擁有抵抗天花絕癥的免疫力，所以牛在感染天花絕癥後，通過自身的免疫抵抗力，就能夠化解天花絕癥。”
　　“嗯嗯嗯……那那該如何做呢？”孫思邈神色鄭重，像是壹個謙虛好學的士子。
　　“啊……？”
　　“如何能夠把妳說的牛痘接種到人身上？”
　　“啊？我不知道啊。”
　　“妳不說這個牛痘可以治愈天花絕癥嗎？”
　　“是啊，可以治愈天花絕癥，而且人只會出現輕微的不適，兩三天後就會恢復正常。”
　　“那牛痘怎麽該接種到患者身上？”
　　“啊……？”
　　“妳啊什麽啊？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，由不得開玩笑。”孫思邈有點兒生氣。
　　“啊？我不知道啊。”某人很茫然很無辜的看著胡子開始壹翹壹翹的孫思邈。
　　“妳不知道？妳不知道妳剛才說了那麽壹大段？難道都是胡編亂造？”胡子真的開始抖動了。
　　“啊？我就只是知道牛痘可以治愈天花絕癥。”某人依然表情無辜。
　　孫思邈反應過來了，整半天他就是知道個理論，至於能不能成，他不光心裏沒譜兒，甚至是怎麽接種都不知道。
　　“那妳熱鬧的說了半天就只知道這個？”孫思邈壹臉不可思議的望著李弘。
　　“啊，百度上就這麽寫的。”
　　“那……那個絕世好書在哪裏？妳扔哪裏了，可還能找到？”孫思邈壹陣心痛，這麽好的書，他怎麽能隨手就扔呢，難道……皇家是出敗家子的搖籃嗎？
　　某人壹臉呆滯：“找……找不到了吧。”
　　自己能夠幫助他們提供這些就不錯了，還想怎麽著？要是知道怎麽弄，那還找他們幹什麽。
　　孫思邈看看自己剛剛記得筆記，再看看某人無辜的臉，然後又皺著眉頭看看奶牛腹部的牛痘，壹下子覺得自己記得筆記好像只知道了個原理，而治病救人最重要的方子卻沒有！
　　李弘看著孫思邈無奈遺憾的神情，哪能不理解這個藥王爺現在痛心疾首的心情。
　　腦海裏不由的冒出了壹句，在上壹世用來表達孫思邈此刻心情的話：褲子都特麽脫了，妳就給我看這個！
　　“太子殿下，您剛才也說了，治罪那個逃脫的百姓，是因為他耽誤了治病救人，而如今您是不是也得給自己治個罪名？那麽珍貴的絕本書籍，您怎麽能說扔就扔呢？”
　　“呃……我想帶來著，但……但條件不允許。”
　　“什麽條件不條件的，給妳三天的時間可能找到？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“五天？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“七天？”
　　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軸的人？李弘覺得自己有點兒理解，父皇為什麽願意放孫思邈離開長安了。
　　“那妳說要多少時間才能夠找到？老道先在這裏想辦法，妳回長安找找，人命關天的事情，可是不能出岔子。”攤上這麽壹個太子殿下，打不得罵不得說不得，說句重話都能夠治妳個大不敬，孫思邈也是氣得無可奈何。
　　“這……這……這真要找的話……”
　　“怎麽樣？”
　　“估計不是幾天幾年能找到了，怎麽著也得壹千多年才能找到那本叫《百度》的書籍了。”
　　“天罡，把他打出去！老道我豁出去了，如果朝廷問罪，老道我壹人頂著就是了！”孫思邈須髯如戟，氣得已經不能再氣了。
　　於是，某人被袁天罡含笑，客客氣氣的請出去了，不讓他再在哪裏搗亂了，免得老神仙看見他心煩。
　　留下了幾個兵士供老神仙差遣外，李弘與揚武就被人家關在了門外頭。
　　而身後那間經過精心布置的宅子，以後孫思邈也是不打算讓他進去了，哪怕是後來就在這座宅子上，由他掏錢建立起來了大唐第壹家醫院。
　　李弘絲毫不覺得孫思邈把自己趕出來有什麽不對，也是怪自己壹開始沒說明白，給了孫思邈那麽大的希望，然後吧唧，把人家從雲朵兒上又生生的扔到了地面，換誰都得跟自己生氣，何況是心懷慈悲的孫老神仙。
　　拍了拍揚武的肩膀，李弘滿意地說道：“妳也別往心裏去，老神仙給大唐，甚至是給整個人類做的貢獻都很大，訓斥兩句又有何妨，只要能夠研究出那如何接種的法子就行。”
　　伸了伸懶腰，身上與揚武壹樣，還穿著白色衣袍的兩人站在空曠無人的路上，看來建不建醫院，這壹時半會兒沒辦法跟孫思邈商量了，還是等到天花絕癥能不能治愈後再說吧。
　　無所事事下，揚武稟奏了是不是要寫奏章給長安，李弘點了點頭，讓揚武通知其他人寫吧。
　　接著兩人便穿著顯眼的白色衣袍，臉戴口罩、頭戴頭罩、手戴手套，如兩個白無常似的，大搖大擺的往裴婉瑩在地方走去，這麽好的套近乎機會，要是再失去了就太笨蛋了。
　　藍田縣城沒有多大，不過兩人白無常似的還沒有走到地方，就被同樣穿著壹身白無常衣服的宗楚客，跟藍田縣令給攔住了。
　　四個白無常聚在壹起，李弘也突然間覺得，如此情景太不吉利、太煞風景了，這特麽的跟壹身孝服似的，怎麽看怎麽別扭。
　　想想這縣城還有各村莊，充斥著穿著白衣服的白無常，任老百姓心理素質再好，估計也不會覺得這壹身不吉利的衣服，是來為他們解決絕癥的。
　　能不被這幫孤魂野鬼似的白無常嚇死，已經算是宗楚客跟藍田縣令的安撫工作做的足夠好了。
　　“妳怎麽認出我的？”李弘摘下口罩，這特麽的都能被宗楚客認出來，這貨會透視眼不成？
　　“公子爺，您這氣宇軒昂的氣質，還有您這精壯威猛的身軀，臣就算是想認不出來都難。”宗楚客跟李弘是很相熟了，說起話來就顯得要輕松了很多。
　　不過旁邊那個閻王殿的小鬼，就跟看見了閻王爺似的，穿著這壹身白色衣袍，身體卻是如篩糠壹般，顫抖個不停。
　　看見李弘望過來，急忙摘下手套、口罩就要行大禮給太子殿下請安。
　　不等行動，就聽見太子殿下輕松地說道：“行了，非常時期，就不必拘泥於禮節了，這大半天妳們的安撫事宜做的不錯，不過還得繼續努力。對了，宗楚客，找壹些顏色鮮明的布條，最好是紅色跟藍色。”
　　說到這裏，李弘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穿著淡藍色衣裙的裴婉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