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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宋

怪誕的表哥

歷史軍事

這是壹間牢房,關了三個人。
壹縷微光從高墻上的小小氣窗透進來,昏暗中,能看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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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壹百六十六章 鬥劍

終宋 by 怪誕的表哥

2023-12-24 21:55

  房言楷才出了縣衙,打算往城南巡房去。
  算時間,也該由他去給李瑕救場了。
  這是他作為主簿,展示格局和氣度的時候。
  才出縣衙不久,黃時快步迎上來,道:“主簿,成了。”
  房言楷點點頭,壹派了然模樣,腳步不停,繼續往前走去。
  “那還是該過去壹趟,不能太讓非瑜失了面子。”他道,“邊走邊說吧,是何情況?”
  黃時小步跟上,刻意落後幾步,彎著腰低聲道:“伍班頭等人喊‘鮑哥哥不該瞎了壹只眼,撞到李縣尉’,李縣尉受不得激,說要與他們打賭。”
  “年輕人,心氣盛,沈不住氣啊。賭註?”
  “李縣尉若輸,自辭官離去。”
  “他若贏呢?”
  “他沒說。”
  房言楷壹楞,笑了笑,道:“他所求者,無非是眾班聽他指派,自是不用說。”
  “小人不知為何不用說?”
  “這是縣尉職權,理所應當,豈能拿出來做賭註?不說,是彰他風度,且他若贏了,眾人自然服他。”
  黃時道:“但小人看來,他贏不了。”
  “如何賭?”
  “他說車輪戰,壹人敵四十四人。”
  房言楷輕哂道:“堂堂命官,與武卒打鬥,成何體統?”
  “是,伍班頭也認為打起來會讓弓手們落了把柄,不妥當。”
  “李瑕給了這麽大的賭註,又以壹敵眾,只怕規矩要由他來定。”
  黃時道:“最後定了鬥劍,算是換了文雅的方式。”
  房言楷停下腳步,微微驚訝。
  “鬥劍?”
  ……
  韓承緒父子帶劉金鎖沿著符江逛了好大壹圈,又在碼頭上與幾家大商賈聊過,直到下午才回到縣城。
  “這地方竹子可真多。”劉金鎖道:“要是跟那些商賈談不攏,我們自己做竹筏不也成嗎?”
  “劉兄弟莫說沒用的,倒是妳該練練水性才是,不然真打起水戰……”
  “對啊!我是該練練水了。”劉金鎖大聲道,“我娘說過,火克金、水克火,我得練練。”
  三人說著有的沒的,走進東城門,正見壹群人吆喝著往城內跑去。
  “快去看,新來的縣尉要丟大臉了……”
  劉金鎖壹聽,大步跑上去拎起壹個瘦小漢子,問道:“出了何事?!”
  那漢子被拎起來,如同小雞壹般,也有些茫然,喃喃應道:“新來的縣尉和弓班們比武,我們要去看。”
  “在哪比?”
  “戲臺那邊。”
  “怎比?”
  “說是鬥劍,縣尉壹人敵四十四人,誰先中了對方十五劍就算輸。”
  “哪個意思?鬥劍?”
  “當然不是真的劍,木劍上綁了個布袋,沾了面粉。”
  “那就好。”劉金鎖問道:“縣尉要刺四十四個十五劍?那得多少劍?”
  “六……六百?”
  “是六百六十劍。”韓祈安道。
  “是,但……不用刺那麽多,李縣尉只須中十五劍也就輸了。”
  “啊?四十四人壹共刺他十五劍也算?”
  “是咧。”
  “娘的,這多賴啊!好意思嗎?”
  劉金鎖大罵壹聲,撓了撓頭,與韓家父子對視了壹眼。
  “逞強了啊。”韓承緒嘆息壹聲,道:“阿郎沖動了,再如何受屈也不該如此。”
  “是啊,辛苦得來的官位……實該以更穩妥之法,化解沖突才是。”韓祈安有些疑惑道:“阿郎行事,向來謀定而後動,今日為何如此沖動?”
  “走吧,且去看看。”
  “哦。”
  劉金鎖將那瘦小漢子放下來,道:“帶路吧。”
  他依舊不解,兀自喃喃道:“也該帶上我啊,我拿槍捅三四百下不就好了嘛!”
  壹行人向縣城中間的戲臺走去,越走,只見周圍人越多,議論紛紛。
  也有不少攤販將攤子移到這附近的道路上,與臨安不同,慶符縣的攤子上賣的多是筍幹、柑橘、竹筐之類,生意也都不大好。
  戲臺前人頭攢動。
  韓承緒見了這架勢,眼中憂慮更甚,低聲喃喃道:“只怕這些武卒是故意放出風聲,要讓阿郎出個大醜。”
  他放目看去,只見臺上李瑕正卓然而立,已解了襆頭,紮起袖子,壹身青色官服衣袂飄飛,氣質超群。
  韓承緒看了良久,聊以自寬地喃喃道:“好在,阿郎看起來不像是受了激……”
  臺上,李瑕執起手中的木劍。
  他閉上眼,感受著眾人的目光,感受著手掌中劍柄從冰涼漸漸有了溫度。
  心裏,其實也只有壹個念頭。
  “終於能比賽了。”
  “咣當!”
  鑼聲響起。
  李瑕睜開眼,迎著對面的漢子,壹劍刺出……
  ……
  韓巧兒並著腳坐在臺子邊看著,目光望去壹時竟似癡了。
  李瑕這壹劍之間的風采,仿佛驚鴻從她心間飛起……
  等到又壹聲鑼響,有人喊了壹聲“李縣尉勝,下壹個”,韓巧兒才回過神來。
  “哎呀,今日記的那些……好像全忘記了……”
  ……
  “什麽?”
  江春以為自己聽錯了,又問了壹句:“妳說已挑了幾個?”
  “十壹個。”
  “他中了十下?”
  “是四下。”
  “四下?”江春踱了幾步,又問道:“房主簿過去了嗎?”
  “過去了。”
  江春撫須沈吟了壹會,道:“我也該過去了。”
  “不錯。”詹綱點點頭,道:“此事東翁也不能裝作不知情,是該出面了。”
  “只是,這說辭?”
  詹綱猶豫片刻,沈吟道:“李縣尉若是輸了……”
  “他若輸了,房正書自會說得妥當,當眾假意為他解圍,實則架空而已。”江春道:“可他若贏了……”
  “贏了?既敢提出鬥劍,李縣尉之劍法想必是高,依眼下這情形看來也是如此。不過,挑十壹人中四劍……多半還是要輸的,畢竟越往後他體力越差。”
  “萬壹他贏了呢?”
  主幕二人對視壹眼,默然了壹會。
  詹綱道:“到時,東翁若覺李縣尉要贏,可中止這賭局。”
  江春自明白其中意思,只是猶難相信李瑕壹人能贏四十四人。
  他轉身向公房外走去。
  身後,詹綱又說了壹句。
  “東翁發現了嗎?李縣尉才上任第壹日,這縣衙裏已有許多人無心公務。”
  江春嘆息壹聲,沒說什麽。
  他走到衙門前,又是壹楞。
  “轎子呢?”
  “稟縣令,夫人帶著小衙內和小娘子出門了,小人正在備轎。”
  “動作快。”江春皺了皺眉。
  那李瑕僅須再中十壹下就敗了,若趕不上,難免顯得他這縣令故意避事……
  ……
  “咣當!”又是壹聲鑼響。
  “李縣尉勝,下壹個!”
  伍昂擡頭看去,眼中帶著些震驚之色,喃喃道:“幾個了?”
  “幾個了?”
  “十……十八個?”
  “不會吧?”
  “我真不信。”
  “我也不信,但他娘的,事情就擺在這裏。”
  “狗栓,妳說,怎回事?!”姜飯罵道:“妳個慫貨,見他是個官,讓他了?”
  “哥哥,又不是我壹人沒刺到啊,真就刺不到啊。又不能劈,又不能斬,我不習慣啊,還沒反應過來呢,就中了十五下。”
  “對,我也是,娘的,壹沖過去就被他刺了……”
  “姜哥哥,妳先去。”伍昂道:“但他腳步太快了,我們換種打法,拖他的體力。”
  “懂了,我個殘廢也不求刺中他,就拖他。”
  “註意步伐,留意到了嗎?”
  “嗯……”
  姜飯應著,大步往臺上走去。
  他聽著周圍的吆喝,只覺在眾人的註視下有種莫名的緊張感。
  他握著那木劍,劍柄上濕漉漉的。
  先前敗的十八人手心裏都出了不少汗。
  姜飯舔了舔唇,開口想說些話,提提威風。
  然而目光看去,只見那李縣尉依舊是面沈如水,嘴裏那“瓜娃子”幾個字到嘴邊,終究是咽了下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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