終宋

怪誕的表哥

歷史軍事

這是壹間牢房,關了三個人。
壹縷微光從高墻上的小小氣窗透進來,昏暗中,能看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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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壹十壹章 穩妥

終宋 by 怪誕的表哥

2023-12-24 21:56

  蒙哥汗八年,正月初八,紐璘趁宋軍年節懈怠之際,攻克了簡州。
  重占成都之後,紐璘相當於扼住了岷江上遊,可順岷江而下,攻打敘州,但他行軍謹慎,決定還是先拿下簡州。
  簡州即簡陽,有“天府雄州”之稱,在成都東面壹百裏,地處沱江中遊……
  拿下此地,紐璘便可控制沱江,由沱江直抵瀘州,切斷了敘、瀘之間的聯絡,進而順利擊敗敘、瀘的宋軍。
  還有壹個好處是,沱江比岷江更方便運送輜重,可用於今年戰事。
  紐璘的戰略目的與兀良合臺相同,順長江直指重慶府,與另幾路大軍會合。
  首戰告捷,蒙軍據岷江、沱江上遊,開始以牛羊皮制造筏子,對下遊的敘、瀘虎視眈眈……
  ……
  這壹年是大宋興昌六年,壹直到正月十四,敘州城才收到簡州失守的消息。
  敘州知州魏文伯得到消息的第壹反應是松了壹口大氣。
  “如此,蒙軍已無攻打敘州的必要了?”
  魏文伯前幾日便得到了紐璘要侵略敘、瀘的消息,各方傳來的都有,甚至還有南邊慶符縣傳來的。
  他緊張了十余日,終於得知簡州失守了,想來蒙軍便可沿沱江而下,直接攻瀘州,再去重慶……不對,瀘州有重兵駐守,該是瀘州守軍擊退蒙軍才對,戰火不至於波及到敘州。
  魏文伯思考到壹半,及時糾正了腦中的想法,正色又道:“本待與紐璘決壹死戰。”
  江春卻是問道:“知州所言甚是,但……”
  “但什麽?”
  “但蒙軍未必不會攻敘州,壹旦讓他們在長江以南立足,敘州可就太危險了,陷孤立無援之絕境啊。”
  魏文伯這才悚然而驚,壹想也是,北面成都的蒙軍隨時可順泯江而下,與東面瀘州的聯系萬壹被切斷了,蒙軍再渡過長江,便完全包圍了敘州。
  “不會吧?”魏文伯問道:“張都統早有準備,到時會迎擊蒙軍。”
  江春的眉頭不由深深皺起,小心翼翼提醒道:“興昌四年,張都統在馬湖江大敗了。”
  魏文伯撫著長須,很是苦惱,試探道:“敗了壹次,這次該不會再敗了吧?”
  “豈敢談必勝?”
  “萬壹敗了,蒙軍會掉頭攻敘州?”
  江春真的有些不耐煩了。
  講來講去,講這麽久了,這個知州還抱著僥幸,壹直糾結在這個問題上。
  這輔官便是不如主官好當。
  “知州啊,蒙軍便是不攻進城,也必定要在敘州境內洗劫壹番,到時妳我治下子民何辜?”
  魏文伯深以為然,心知如此壹來,官途可就毀了,遂問道:“依載陽之意,如何?”
  江春道:“調兵增援瀘州,知州以為如何?”
  “敘州兵力守城尚且不足,豈有余力增援瀘州?”
  江春終是拋出自己的主張,道:“慶符縣李瑕屢有戰功,可調其協防沱江,知州以為如何?”
  魏文伯撚著須尾,思索起來。
  江春還在暗地裏罵魏文伯是個傻子,魏文伯卻忽然問了壹個讓江春無法回答的問題。
  “倘若蒙軍是佯走沱江,實則走岷江、攻敘州,又如何?”
  江春壹楞。
  魏文伯又道:“若調走慶符軍,而蒙軍又兵出岷江,切斷了瀘州支援的路線,我等豈不亡矣?”
  江春張了張嘴,發現這位知州其實壹點都不傻。
  再仔細壹想,這壹戰很可能出現的結果是,蒙軍順沱江擊敗了瀘州兵之後便直撲重慶了。哪怕要掠奪敘州,有慶符軍增援,敘州便有損失、也不會太多。
  到時比較各州府的功過,這邊也許還算是有功的。
  反而是把慶符軍調過去,萬壹跟著張實栽了,敘州就真的孤立無援了……
  “知州之意是?”
  魏文伯道:“我等嚴防蒙軍順岷江而下,調慶符軍扼住長江南岸。載陽覺得如何?”
  兩個老油子妳壹句、我壹句,皆是很尊重對方的樣子。
  江春隱隱覺得,自己像是要被魏文伯說服了。
  怎麽看,這般布置都更穩妥壹點。
  他不自覺的微微頜首,道:“知州所言甚是啊……”
  嘴裏那個“但”字含了良久,江春猶豫著該不該說。
  魏文伯鄭重道:“莫看蒙軍擺出壹副攻瀘州的樣子便掉以輕心,我等宋臣有守土之責,必須保敘州不失。”
  “是,是。”
  “我看,明日的元宵燈會也罷了吧,當此時局,該以戰局為重。”
  江春問道:“既如此,元宵燈會之花費……”
  “唉,該已到了各商戶手中,只看能追回幾成嘍。”
  江春又是壹楞。
  簡州失守的消息是今日才到的不假,但紐璘要南下的消息卻是十日前便到的,這筆錢……
  出了衙署,江春只覺晦氣。
  他自知不如房言楷那般勤勉但還算是清廉的,沒想到這次卻攤上這般連蠅頭小利都不放過的上差。
  “這點骨頭也啃,同樣是丁黨走狗,比李非瑜差遠了……”
  ……
  這日還家,轎子才落在府門前,江春便聽門房上前道:“阿郎,有客來訪,這是拜帖。”
  江春接過看了壹眼,道:“豈還需拜帖,人呢?”
  “在偏廳相候。”
  “下次再有慶符縣來人,請到大堂相候。”
  “小人明白了……”
  江春先去更了衣,方才到偏廳,只見李昭成正端端正正坐在那裏。
  兩人之前見過壹面,在李瑕的婚禮上。
  “哈哈,李賢侄來了,令尊可好?”
  “家父無恙,讓小侄來給通判送些元宵禮,還捎了韓伯父的禮物。”
  “坐,坐,不必多禮。”江春含笑又看了李昭成壹眼,贊道:“李賢侄壹表人才啊,可曾婚配?”
  李昭成有些靦腆,應道:“謝通判關懷,小侄自幼便訂了娃娃親。”
  “哦?我聽聞李家是遭了難方才躲在郝道長處,女方家裏不曾悔婚?”
  李昭成道:“是小侄有幸,未遭嶽家嫌棄。”
  江春掩著眼中的失望之色,撫膝道:“好,好……”
  李昭成又行了壹禮,說起正事,道:“聽聞蒙軍攻克了簡州,且在大肆造船、沿沱江修浮橋,似有水陸並進,兵發瀘州之勢,知縣有意請令協防沱江,想問通判是如何看的。”
  江春暗暗心驚於李瑕情報之快,道:“此事今日我便與知州商議過。然,蒙軍若是佯攻瀘州,實攻敘州又如何。”
  李昭成顯然楞了壹下。
  “這……造的船只在沱江,怎搬到岷江?”
  江春道:“以防萬壹罷了。”
  “可此戰……”
  江春擺了擺手,嘆道:“賢侄想說的,老夫皆明白。但這是魏知州之意,小心無大錯啊。朱安撫使、張都統未下調令,必是有信心守住沱江,豈須妳我操心?”
  李昭成無奈,只好應道:“如此,小侄這便回復知縣。”
  “賢侄不如留下過完元宵?”
  “謝通判美意,家中父母在,不便久留,這便告辭了……”
  ……
  李昭成離開江春府邸,卻並未離開敘州城,而是拐進壹條小巷,四下看了看,敲開了壹處宅門。
  “李郎君回來了,我查到姓魏的吞了好幾筆錢……妳那邊怎說?”
  “魏文伯無意調慶符軍增援沱江。”
  姜飯壹楞,問道:“為什麽?”
  “怕丟了敘州。”
  姜飯不明白,又追問道:“明擺著蒙軍要先打瀘州啊,敘州怎會丟了?”
  “魏文伯不想冒險,怕是信不過張實,敘州在上遊,他賭蒙軍打敗張實後會直接去重慶。”
  “李郎君妳莫怪我笨,但我死活就沒明白這姓魏的到底咋想的。”姜飯問道:“接下來怎麽辦?”
  李昭成道:“妳我不敢做主,派人回慶符縣請知縣定奪吧。”
  ……
  次日是正月十五,李瑕收到消息後,第壹時間招過了韓祈安。
  他隨手將李昭成傳來的信件丟過去。
  “請以寧先生辛苦壹趟了,我讓高年豐帶兵與先生同去。”
  “是否帶李西陵同行?”
  “不必了。”李瑕道:“李昭成既參與了,李西陵不會出賣我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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