終宋

怪誕的表哥

歷史軍事

這是壹間牢房,關了三個人。
壹縷微光從高墻上的小小氣窗透進來,昏暗中,能看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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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五十三章 興昌五年

終宋 by 怪誕的表哥

2023-12-24 21:55

  因打退了蒙軍、縣衙又能拿出糧食來賑濟百姓,慶符縣這個年節還算喜慶。
  但煙花爆竹全被李瑕收走了,每戶只能買壹串爆竹,城內還是少了幾分熱鬧,不甘年節冷清過去的百姓們只好徹夜敲鑼打鼓。
  對此,有些少年頗為不滿,在夜裏將他們僅有的爆竹點燃丟進縣衙,還丟了石頭,以示氣憤。
  值守的衙役追出去,只見壹群無賴少年作鳥獸散,嘴裏還罵個不停。
  “狗屁縣官,收我們的爆竹,咒妳們壹輩子過不好年!”
  “跑嘍,炸死這些狗官……”
  這種事往大了說就像是有人在宮門上提“檐馬叮當,國勢將亡”壹樣,屬於藐視朝廷。
  房言楷很生氣,他當時還在公房做事,那爆竹就砸在他的窗外,嚇得他以為是又有刺客,下令要追查到底。
  李瑕卻懶得查,甚至有些高興看到時人有這樣的烈性與反抗精神。雖然這種反抗就是向他表達不忿,但他不在意。
  “非瑜真不怒?壹群無知小兒,不知輕重!白為他們辛苦守城!”
  李瑕擺了擺手,竟有幾分江春的語氣,道:“過年嘛,不打緊,少年人有朝氣,玩鬧而已。”
  “玩鬧個屁!”
  房言楷怒氣不消,難得罵了句粗話。
  拼命與蒙軍作戰,卻遭到這般對待,讓他難以釋然。
  這種情緒湧上來,有壹瞬間他幾乎覺得這清正之官當得殊無意趣,與其總為這些愚昧油滑的百姓著想,還不如當個只為前途謀劃的奸臣……
  當然,這也只是壹瞬間的想法。他為官十壹載,受過的委屈多了,也許多次這般想過,最後還是堅守清官的品格。倒不至於因壹些頑童的炮仗就破了心防。
  但氣也是真氣。
  李瑕則是真的壹點都不氣。
  他遇到過的誹謗多了。拼命拿回來了金牌,有人罵他是練西洋劍的崇洋狗;受傷了沒參賽,則有人罵他是懦夫……
  壹開始他也不解,大賽上總有很多不是國術的項目,他希望能在這些項目上為國爭光,怎就成了崇洋狗?
  這種謾罵幾乎伴隨了他的壹生,養成了他堅定的心性、以及對人疏離的態度。
  相比而言,如今的幾句“狗官”“奸黨”實在是過於溫和了。
  “好了,房主簿別氣了,到後衙去與縣令喝幾杯酒。”
  房言楷見李瑕這副雲淡風清的模樣,微微苦笑,道:“說來,那些頑童怕也就與非瑜壹樣年紀,心性卻天差地別。”
  “閱歷多而已。”李瑕道:“走了,我去壹趟營裏……”
  ……
  除夕這夜,劉金鎖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,想要與鮑三拼酒。
  於是這兩浙來的漢子被鮑三這川蜀漢子放倒,大醉了壹場。
  但劉金鎖哪怕是醉倒了,也始終不忘叨叨那壹句。
  “哈哈哈……臨安城過年才真叫熱鬧!”
  李瑕能夠想到臨安城這時候的光景,它有著後世沒有的濃厚年味。
  ……
  年味再濃,終究還是要過去。
  很多人都很遺憾年節的結束,李瑕卻終於可以繼續他要做的事情了,他才不會等到正月十五,在他眼裏,戰亂才是這個時代的主旋律。
  而時間已經到了大宋興昌五年……
  ……
  大宋興昌五年,正月初五。
  重慶府,四川安撫制置使蒲擇之已開始勾勒出新壹年川蜀抗蒙的方略。
  “興昌四年,蒙韃自雲南攻蜀南,行斡腹之謀。自此四川門戶大開,南北向合,上下分哨,腹背受敵,咽喉中梗。”
  蒲擇之話到這裏,掃了堂中諸人,壹道道軍務傳達了下去。
  最後,他看向易士英,道:“時輔,蜀南何處有與釣魚城、雲頂城相似的方山?”
  “稟蒲帥,我連日尋訪,於梅硐鎮尋到壹座淩霄山,位於僰王山以南。淩霄山壁立萬仞,山頂壹馬平川,可耕作、可築城。
  其四面懸崖絕壁,僅有兩條山路。壹為‘斷頸巖’,在其與仙峰山之間的懸崖上塔建吊橋;二為‘四十八拐’,於山脊上建道,百折繚繞。易守難攻。”
  蒲擇之聽罷,只略略思索,道:“我上稟天子,妳準備築城吧。半年內,蜀南需有壹座固若金湯的山城,為屯兵峙糧、出攻入守據依之地。”
  “是。”易士英拱手領命,道:“此城便叫‘淩霄城’?”
  “望妳與淩霄城,皆可為蜀南之柱石。”
  ……
  定下蜀南的布署,蒲擇之的目光又落向了地圖上的蜀西。
  他思慮良久,待到張實前來拜會,才從地圖上擡起頭。
  蒲擇之沒有多說張實的馬湖江之敗,擡手指了指地圖上的劍門關。
  “妳所言不差,年年守、年年勝,然川蜀終有枯竭之時,我等敗不起……”
  張實順著蒲擇之的手指看去,微微壹楞,猜到了蒲擇之的意圖。
  他再擡起頭來,對這位蜀帥的不服氣,竟是在這壹句話之間已盡數退去。
  “蒲帥是說?”
  “我們先收復劍門關,對蜀西的蒙軍形成關門打狗之勢。”蒲擇之說著,手指從劍門關移到成都,又道:“其後,我等收復成都……”
  只“收復”二字入耳,張實便感到莫名的振奮,他終於開始認同史俊所言“余晦之後,川蜀復得名帥”的評價。
  但另壹方面而言,張實心頭卻有些莫名的情緒,他說不清,卻隱約意識到,蒲擇之面臨的形勢比余玠嚴峻得多……
  當年余玠籌謀多年,意圖收復漢中,最後雖功虧壹簣,但全身而退,且帶回了大量歸降的漢中兵,損失不大而有所得。
  偏余玠冤殺,余晦屢戰屢敗,川西淪喪,成都失守,大理國滅。如今再來了蒲擇之,圖的只能是收復成都。
  至於漢中,似已成了遙不可及之地。
  錯過的時機已然錯過,局面壹年差過壹年。
  蒲擇之是名帥,但再是名帥,在此形勢下,還能比余玠更力挽狂瀾不成?
  ……
  大宋非無名將名帥,大宋名將之多,燦若繁星。但似都被掩在壹個又壹個的錯誤之下。
  ……
  若說蒲擇之在興昌五年要做的是“鞏固蜀南、收復成都”,李瑕想做的則只是“賺錢練兵,發展實力”。
  李瑕在正月初五便開始征兵。
  他打算暫時擴軍到壹千人。
  壹般縣城編練鄉勇,少有這樣的規模,也少有這般精銳。李瑕雖靠山過硬,卻也稍稍做了些掩人耳目的安排。
  他對外只說已上奏朝廷,效仿辛棄疾、請創壹支新軍,等朝廷批復。但時局危急,先行籌措錢糧、編練壹批“稍稍精銳”的鄉勇。
  話是這般說,這封奏折到了何處,也只有李瑕自己知道……
  他打算把壹千人分為八支步軍百人隊、兩支騎兵百人隊。
  八個步軍佰將,除了劉金鎖、鮑三、摟虎、熊山這四人,另四個皆是新任的,分別是伍昂、俞田、許魁、茅乙兒。
  伍昂本是縣裏的弓手班頭,人脈足,智勇都不錯;
  俞田是被蒙軍俘虜過的老卒,最先反擊蒙軍之人,因怕被朝廷責罰,遂投效李瑕;
  許魁、茅乙兒則是什將中較為出色的兩個。
  兩個騎兵百人隊的佰將則是於柄、宋禾。這兩人都是李瑕在身邊帶過壹陣子的,還算得力。
  宋禾原本只是壹個什將,被姜飯調過去做了壹陣子,但李瑕考慮過之後,又把他調回了慶符軍,升任佰將。
  姜飯因此有些小小的不安,他看到往昔同袍們被士卒們叫著“佰將”、穿著漂亮威武的衣甲,多少有些後悔之前離開兵營的決定。
  他這種不安李瑕看在眼裏,卻並未就此多說,只是安排他接任了伍昂的弓手班頭壹職。
  姜飯思來想去,不敢抱怨,找李瑕小聲問道:“縣尉,可如此壹來,小人手底下實在沒甚可用之人了。”
  李瑕道:“是啊,我手底下可用之人也不多。”
  “那……”
  “妳去找嚴雲雲要些錢,再招募些人手便是。”
  姜飯有些不得其解,只好應了,退下。
  他壹路到了沁香茶樓,拾階而上,嚴雲雲果然壹直都在茶樓上。
  但才推開門,姜飯便嚇了壹跳,只見眼前竟是個壹襲黑衣、半面燒傷半面惡鬼模樣的女人。
  “妳這……”
  “嚇到妳了?”嚴雲雲笑道:“恭喜妳成了弓手班頭,往後慶符這壹畝三分地,可就由妳說了算了。”
  “有何好恭喜的。”姜飯道:“佰將聽著可比班頭威風多了,妳沒見他們幾個在我跟前多囂張。”
  “姜班頭想啊,阿郎為何讓妳與伍昂換了個位置?”
  “那當然是縣尉更信任我。”
  “年前,伍昂可壹直在城裏,但不論搜捕刺客、販私鹽,阿郎可有吩咐他?”
  “沒有。”姜飯搖了搖頭,伸長了脖子,問道:“那我如何做?”
  嚴雲雲笑道:“我哪知道?我就是個女人,先支取些錢給姜班頭吧……”
  她說著,卻是拿起賬簿,遞在姜飯面前。
  “給我看這個做甚?”姜飯壹頭霧水。
  “核對清楚了,擴建弓手房、招募人手、購買武器……這壹樁樁壹件件不對清楚,回頭父親罵我貪了錢。”
  姜飯楞了好壹會,最後,眼中泛起驚喜之色,嚴雲雲那惡鬼的面容在他眼裏也瞬間變得漂亮起來。
  下壹刻,嚴雲雲卻又道:“今日支的這錢,姜班頭可得幫我再賺回來。”
  “可以動手了?”
  “年都過了,還等什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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